原来是有人挖出了一个相机冢,里面都是被烧毁的照相机和单反,一共有四十多部,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张海棠听了半天,这群人也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吴邪就把所有人遣散,吩咐王盟:“把所有照相机的型号和数量都给我统计出来。然后把最近一年来过这里的所有旅行团的资料都给我调出来。”
人一散开,张海棠就裹着条毯子慢悠悠的走到边上去看那些相机。拨弄了几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她不擅长处理,就不打算掺和。
吴邪看着那些相机,皱着眉正在抽烟,那支烟很快就抽完了,立即又点了一支,刚点上就被抢了,转头一看,张海棠面无表情的将烟丢到了一旁的火堆里,然后对他做了个警告的动作,吴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下一秒,一颗薄荷糖被塞到他嘴里。
黎簇蹲在一边看着,他总算知道张海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糖了。
啧啧啧,果然再牛逼哄哄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更牛逼的女人。
张海棠没有掺和他们的讨论而是先去吃饭了,吃到一半,她看着营地上还有人正忙活着搭建帐篷和搬物资,忽然想到个问题——晚上住哪?
这次来的突然什么物资也没带,包括帐篷。
吴邪也不知道跑到哪去,她便去问王盟。王盟被她问的一愣,左右张望了下对着其中一顶帐篷指了指,“东西我放进去了。”
她道了谢,心中感叹吴邪是个疯狂的细节控,什么都给他提前想好了。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拉开帐篷的拉链门,一眼看到里面开了盏小灯正在看书的吴邪。
她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
吴邪用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反问她道:“我不在这那要在哪?进来赶紧关门,别让沙子吹进来。”
张海棠走了进来,帐篷是双人的,里面很宽敞也很干净。
“……”双人帐篷,吴邪在里面确实很正常,她问了个白痴问题。
帐篷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出很多,她把毯子丢到一旁,里面是件很薄的白色背心,“你能准备两个睡袋就不能多准备一顶帐篷?”看到地上摆着的两个睡袋,张海棠嘴角抽搐了两下。
“两顶不方便谈话。”看她郁闷的表情,吴邪说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
“谁怕……谁他娘和你睡过?!”她飞快回忆着关于两人的记忆,确实没记得半点,但她记性不好,不会真——
“睡一起又不代表做过,你想哪去了。”吴邪看着她,挑了下眉,说道:“而且,不是你说要保护我的吗,我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挺好的。”
“……”
尼玛,这小子是在涮她玩呢。
张海棠头上的青筋暴起,“行啊,老娘贴身保护你。”
“好啊。”
“……”
张海棠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逼,为什么要在这里扯一些有的没的,她调整好心态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查看手下的人发过来的文件和各地的文献。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她就对当初的决定追悔莫及,一日是社畜,日日是社畜,在她的头发掉光之前,她一定要培养一个接班人。
等她处理完,已经有了困意。
吴邪仍然在翻看书籍。张海棠没有劝他,吴邪的性格是属于做事有始有终的类型,一件事一旦开始他就一定要专注的做完,然后才会去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中途你强制他去休息,他的脑子依然停不下来,反倒会让他陷入焦虑。他对待每一件事都倾注全部精力,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
“……”
呼吸声渐渐平缓。
吴邪看了她一眼,已经睡着了。
张海棠入睡极快,她的睡眠是片段式的,只要她愿意什么时候都能睡着,得利于张家的训练,这样的能力能让张家人在各种危险的环境里得到最好的休息。
在很多漫漫入刀割一样的长夜里,吴邪时常望着窗外,孤冷的房间里窗外的月光还是雨声都无法带给他任何希望。他开始失眠,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各种噩梦。
长期下去,或许他的心理会比他的身体先崩溃也说不定。
“你需要一个可以依托的存在,什么都行。”心理医生对他这么说。
封闭的帐篷里,平缓的呼吸声,昏黄的灯光,窸窣的翻书声,这一切都带给吴邪一种安定的感觉。
吴邪长出了一口气,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在这种放松的环境下,吴邪本能的摸出一支烟,最后他抑制住了冲动,张海棠对烟的味道很敏感,他继续的话一定会把张海棠吵醒。制止他消耗身体也是张海棠一种本能。
“小花给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的身体到了临界点,再这样毫无节制的消费健康,你的身体总有一天会被拖垮。”
“吴邪,我做不到像小族长那样,我也会害怕。”
“至少多陪我们个十几年吧。”
吴邪想到了张海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示弱。
起因就是他不听劝阻过度读取费洛蒙与过量的吸取尼古丁。他不愿意妥协,张海棠也不愿意退步,因此两人大吵了一架,他那个时候失眠了很多天,精神状态很差,说了很过分的话。
“对你们来说,多这十几年又有什么区别?迟早都是要被忘记的人,你何必在乎这十几年。”
他说完这句话后张海棠脸上愤怒的表情戛然而止,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像被摁住了暂停键。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他就像个傻逼一样,居然对这次幼稚的吵架赢了而感到暗爽,甚至萌生出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曾经他看到过一句话——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知道刀子该往哪里捅才是最痛的。
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张海棠露出了非常悲伤与痛苦的表情,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难过的看着他。
吴邪整个人都被震住,消失的理智一下就回来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渣。
“……”
老天啊……他不该说那样的话,他不该去伤害一个在乎他的人。
吴邪抱住了她,心里愧疚的要命,不停的说了很多声对不起,并且对她妥协。
别再用那样的表情看他了……
从那天过后,每次吴邪想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的时候,总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天张海棠难过的表情,他便会收敛一点。并且,只要张海棠在场的地方吴邪都会控制自己的烟瘾,即使控制不住,有人制止他,他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