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叔眉头狂跳,赶忙插话,“这都是咱自己家里的事儿,实在不行村里给虎子凑凑,赶紧起来,别麻烦官老爷们。”
说着伸手便去拉虎子娘。
最小侍卫听世子爷说过‘任何事情都不能偏听偏信’,直接拦住刘三叔,“让她说。”
虎子娘呜咽两声,将事情缓缓道来。
她是远嫁女,丈夫刘柱成婚那年便入了伍,去了边关,她也是那时怀了虎子。
因家里只剩她与生病的婆婆,她又怀像不好,日子艰难,虎子自生下来便比别的娃瘦小。
偏偏命运不眷顾这一家,先是婆婆病情恶化,治了数年花光家里积蓄也未能救回来,待到办完丧事,虎子也病了,村里传来她男人战死的消息。
那些抚恤银子她一个铜板没瞧见,只能拼命干活挣钱,四处打听知道抚恤银子被刘柱的三堂叔拿走。
说到此处,虎子娘砰砰磕头,“求你了三叔,你将银子给俺,哪怕只一半,只要够给虎子瞧病就行,求求您。”
刘三叔一蹦三尺高,“什么银子,俺没见着!”开口依旧是刚刚借出不少银子的说辞。
一时几人面面相觑,两人说辞好似都有道理。
还是年纪最小的侍卫道:“你既然说她借了银子,可有借条?”
“有的有的,小的这就回家拿。”刘三叔转身刚要走,再度被拦住。
“我同你一起去。”
事关将士遗孀的抚恤银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待拿了一摞借据回来,虎子娘抖着身子道:“不,这都是他逼着俺签的,俺没见过一个铜板!”
有机灵侍卫开口要去她家瞧瞧刘虎,毕竟小孩子不会撒谎,尤其未串通之下。
这次他们谁也没带,一进村便见了不少小孩,“你们可知刘虎家在哪?”
“你找那野孩子干啥?”
野孩子?
见四周小孩点头,更有甚者笑呵呵说刘虎就是没爹的小杂种,村里还有好几个小杂种。
要去可以,他们得要俩铜板带路。
烈士遗孤竟被称呼没人要的野孩子、野杂种!
一众侍卫气愤却也只能妥协。
刘虎家并不远,是盖得很气派的三间青瓦房。
一到小孩子们高喊一声便四散跑走。
侍卫们互相看一眼,不知是谁开口,到都到了。
迈入外间,众人瞪大了眼。
整个屋子只有一口锅与锅边两个碗两双筷子并一个瓢,再无其他。
屋内厚厚的茅草炕上有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口齿不清的含糊喊娘。
几件打满了补丁的衣裳跌在炕角。
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我去请柳太医来给他看诊。”
有人动,剩下侍卫也都动起来,这样的小孩子定问不出什么。
无法判定两人谁真谁假,最终又派出一人回去请世子爷拿主意。
早就吃完等候的萧景衍听闻禀告,来的很快。
他先命太医去给虎子看诊,虎子娘呜咽哭着磕头道谢。
萧景衍摆摆手,“吾乃大朝代国公世子萧景衍,若有冤屈尽管道来。”
刘三叔一听头衔,双腿打颤,好半晌才拿着一堆欠条诉苦。
“除去家中妻儿,可有人证?”
刘三叔忙不迭点头。
不多时几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到此,一问此事皆言是真。
其中一个怕人不信,拍着胸脯道:“村里好几个寡妇都借了银子咧。”
萧景衍自然知道,那些人皆是战死边疆士兵的妻儿,有些甚至没挺过去。
“全部传来。”
刘三叔瞪一眼多话之人,谄媚上前,“这,这便不必了吧?”
“多嘴,世子爷跟前岂容你讨价还价!”侍卫长一句话吓得刘三叔跪地便磕。
萧景衍摆摆手,也不管周遭渐渐围拢的村民,“既借了银子为孩子看诊,你可知去的哪一家?”
“是镇上最大的同仁堂药铺!”
“将镇上所有药铺的东家与看诊记录全部带来。”
不止如此,萧景衍摘下腰间令牌吩咐请本地县令前来,待人离去前耳语一句。
做完一切,萧景衍扫一眼乌泱泱的人群,“你们中若有冤屈,皆可来诉。”
人群里无一人肯动,她们也不乏被逼到无活路去县衙伸冤,可最后挨打交罚银子的是她们。
一个自称世子的小少年当真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