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蛋糕这种东西,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没所谓的。”
苏琂没说话,一些被她刻意遗忘、埋藏的记忆,突然有了破土而出的意味。
蛋糕一人一份,没办法剩下,但好在份量不算多,苏琂将最后一口咽下,端着盘子起身。
“我来吧。”乐一明连忙接过,“我喜欢洗盘子。”
人家都这么说了,苏琂当然不夺人爱好,选择将餐桌收拾干净。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苏琂把擦过桌子的纸巾团成一团,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乐一明洗碗的动作顿住,转过头看她,虽然没懂为什么苏琂突然和他说,但还是提醒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苏琂补充道:“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乐一明明明就站在窗边,微风吹进来,可他还是有种小心思被人发现的羞耻感。
使劲擦着盘子上并不存在的污垢,乐一明假装淡定地回了句,“嗯。”
苏琂这就回屋去了,白婧的魂魄彻底消散,她还要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晚上九点十八分,大吉,宜祭祀,宜安葬。
苏琂来到苏子都的酒吧,这里一如既往的喧哗吵闹,苏琂逆着人流,去到地下室。
如果是寻常人来了,必定觉得这里阴暗诡异,四处透着寒冷的阴风,但苏琂不觉得,这里的其他人也不觉得。
相反,这里是他们身体最喜爱的环境。
“琂姐。”穿过长长的走廊,有人认出苏琂,喊了一声。
苏琂点头,径直去向她自己的房间。
屋门是纯铁造的,厚重无比,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如果细细观察,就能看出来和苏琂那把伞上的花纹有几分相似。
苏琂轻易推开,而后关上,整个屋里顿时和外界隔离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人。
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一块蒲团。
桌子上放着香炉和一只白色蜡烛,还有块空白的木制牌位,香炉旁还有一盒香。
苏琂将伞撑开放在左边,桌子上的蜡烛在伞碰到地面的那一刻,无火自燃,泛着蓝幽幽的光,苏琂取出三柱香,点燃。
香烟气升起的那一刻,牌位上渐渐显出两行字。
白婧,生于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一日,亡于二〇二二年三月二十一日。
苏琂手持三柱香,姿势端正地拜了三拜,并在心中默念,白婧,谢谢你。
香插入香炉,极慢地燃着,苏琂站着没动,不知道过去多久,香燃尽了,牌位上的字迹也消失了。
苏琂朝牌位鞠了一躬,而后拿起红伞出去了。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一个人突然拦住自己,“琂姐,那个,苏哥喊你过去。”
苏子都?苏琂点头表示知道,转了方向去往楼上苏子都的办公室,他没事应该不会找她。
果然一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小而压抑的呜咽声传来,苏琂没看苏子都,敏锐地捕捉到哭声来源。
房间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满身是血的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头埋进双臂,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苏子都无奈地靠在桌子旁边,这小女孩被送来两个小时了,说什么都没用,一直哭,苏子都毫无办法,这会儿看到苏琂如同看到救命稻草,
“我天,幸好有你,今天大家都有事,还好你在。”
苏琂没回他,看向小女孩,眼神明显,“怎么回事。”
“就,这样呗,外卖员捡到的,一时接受不了.......”
苏子都言简意赅,苏琂却明白了他说的什么意思,“信息呢?”
苏子都:“还在查。”
苏琂将红伞靠墙放好,“明白了。”
苏子都顿时喜笑颜开,“那就交给你了,我出去了啊。”
苏琂毫不客气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快滚,苏子都连忙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门。
苏琂放轻脚步,缓慢地靠近她,越往前走,苏琂这才看到她手臂上、小腿上,布满了若隐若现的尸斑,看来醒来的时间没多久。
在离她只有不到一米的地方,苏琂蹲下身子,同时取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浑身战栗,更是把头埋得死死的,抽泣的声音被压下去,小了不少。
“觉得不好看的话,披上衣服看不到就好了,它会慢慢消失的。”
苏琂温柔的,带着安抚的声音像一股清风抚过小女孩的身体,她五指攥紧皮肤,依旧没有抬头。
“害怕没关系的,很正常,”苏琂看着小女孩依旧颤抖的身体,突然想起中午乐一明的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突然问道,
“想吃蛋糕吗?甜甜的,放满水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