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惊疑不定,莫非不仅是毁容的问题,我的小命也堪忧?忽然一团水蓝影子鬼魅般倏忽而至,堪堪立在我身前,差以毫厘便要撞个正着。正是那潇洒风流的二殿下,他粲然笑道:“丫头,你也是被赤云兽喷火所伤吧?来来,先试试本殿下精心研制的玉露雪肌膏,保你祛疤不留痕,容颜更出众。”
这边厢我还没来得及作答,他已出手如风将绢帕擦了我的伤处,急如星火般涂了一层绿色的糊糊在我的脸颊和双手。
“号称玉露雪肌膏,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最差也得是白玉一般的,怎地是这样一摊绿油油?”我像只炸毛的绿青蛙,叉腰愤愤地质问那看起来很不靠谱的那二殿下。
“这你就不懂了,这药膏主用的可是大西洲生灵石边上一千年才长成一株的琼珊树叶子。那生灵石方圆百海里可是大西洲禁地,一般人都进不去,也就是我堂堂仙君之弟,又跟大西洲孟夕是好酒友,才允许我采了顶顶新嫩的四片。给你涂这些损耗不少呢,要不是初次制成不知药效如何不敢贸然给云翊用,我才舍不得给你用。”
那二殿下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串让我哭笑不得又怒火中烧的话,原来拿我试药呢!这二殿下跟云翊真是一丘之貉,毫无二致!
“你这什么表情?不信啊?走,我带你上天池去洗洗脸,保你满意!”说着挥手招来一团水蓝祥云,迷蒙蒙地在我们脚跟下晃悠。
“二殿下且慢,”那司法天神不疾不徐地挥开墨扇说道,“仙界可不是凡人随意可登,二殿下莫不是当我这掌管天规天条的司法天神是凡界的门神摆设吗?”
“你纵容畜生伤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管起本殿下的闲事来了!”那二殿下剑眉拧起,俏脸生晕,倒像是个被惹恼的小娘子。
那司法天神清雅的脸上古井无波,仍是波澜不兴道:“在下职责所在,还望二殿下海涵。”
本着和平至上的理念,最主要的是我实在不能多忍这绿青蛙造型多一刻钟,我和风细雨地笑道:“两位大神莫恼,净面而已,何须如此劳烦,这山边河流即可。”
这须弥山一脉虽连绵十几座山,但这白水河也是与山相依蜿蜒不绝百余里,这坐山脉我虽未涉足,想必不远处总能寻到滔滔白水。果不其然,循着凌凌水声,走了不过百余步,便有波光粼粼玉带横陈。
我迫不及待地奔向河边,掬水洗手净面,山风徐来,甚是舒爽。脸颊果然已无痛感,触手温软滑腻,颇有几分肤如凝脂的味道。这纨绔二殿下的药膏不甚美观,确然有奇效。
我低头临水照镜,又见如花笑靥,满意地对水面的美人儿莞尔一笑。冷不丁发现,竟有团团鱼群缓缓聚集,摇头摆尾颇有醉意,甚是有趣。
水中一黑一蓝两个修长的影子随波荡漾,我左看右看,竟发觉这司法天神和二殿下直直地望着我,皆是心神俱醉之态,不禁大为奇怪。这白水河穿村过山百余年,养育了须弥山下几十代人,从未听过说有“醉仙醉鱼”之魔力。
那二殿下率先大梦初醒,洋洋得意道:“我果然很天才,你这丫头才涂了一回就获倾国倾城之姿。瞧着神韵,倒是与皇兄寝室内挂的神女图有几分相似呢。我得赶紧去与云翊用药,后会有期啦!”
说罢纵上云头,不见了。
我憋了一肚子话还没来得及说,只好义愤填膺地对那司法天神说:“仙君,怎么看您也是个明事理懂世故的明白神仙,这位二殿下也忒自恋忒自负。本姑娘天生丽质,用了他这破药膏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倒让他把功劳全领了。您说这是什么道理?”
他温文一笑,墨扇轻摇,别有一番风流雅致,我竟是看得呆了。暗想,司法天神生得如此俊俏,如何铁面执掌天条?转而想到云翊,若不是眼见他激斗两场,也是难以想象这文质彬彬的少年,也可那般冷咧。看来神仙们更是不可貌相,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啊。
正胡思乱想间,那司法天神沉沉地声音传入耳中,“本君看你颇有仙根,可愿意与我修习仙法?”
我大喜过望,正欲纳头就拜,蓦地迎上他那一双若有所思的沉沉眼眸,竟然在那表面的古井无波下瞧见几分迫切和……担心。堂堂司法天神,纡尊降贵要收一个凡俗丫头为徒,莫非他还担心我会拒绝不成?还是这其中有些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