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要十倍呢?”
“……”
夏穗沉默了。
五倍的价钱,她可以管谢枕年借一点,再凑一凑,勉强还能拿出来,十倍嘛,她是得好好想一下的。
毕竟,她可以为男人花钱,但是掏十倍的赎身钱,相当于让她掏心掏肺了。
小话本上说了,为男人花大钱的女人一般是没有好下场的。
看夏穗沉默这么久,狸奴又止不住落泪。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好了!反正我从小也是孤家寡人,大不了一条白绫了断余生,彼此以后也免了牵挂。”
“别啊!十倍我也会出的!我刚刚只是在想怎么筹钱。你先打开窗子,我们面对面说话,好不好?”
狸奴抹干眼泪,不情不愿地推开窗户。
夏穗立即把手中捧着的金银首饰塞到他怀里:“这些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马上差人回府去取。”
狸奴黑而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不用。还说什么要替我赎身,你只是说说而已吧?你都早就嫁人了。”
夏穗辩解道:“你别听她瞎说。”
“她没瞎说,你嫁人的事,我早就猜到了。”
狸奴哽咽着说道:“那天你走后,天快黑了,我担心你路上不安全,便尾随护送,直到看到你进了端王府。还与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交谈甚欢。你不是他的妻还能是什么?”
“我……”
他说的没错,夏穗咬咬牙,打算借此机会承认她嫁人了。
从前她以为谢枕年是断袖,所以哪怕她在外面沾花惹草,也相当地心安理得。
但自从知道是她误会了谢枕年后,她再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便有些于心不安了。
但是很明显,狸奴对她已经超过了普通知己的情意。
与其放任事态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还不如现在就承认。
她想好好解释,把话说的尽量不那么伤人一些。
狸奴却在她开口之前先说话了:“既然你已经身为人妇,何苦还要来招惹我?明明招惹了我,却又不需要我,就算你替我赎了身又怎样?我还不是孤苦伶仃一人。”
他说着,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让我每天想着自己的心上人与别人交欢,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活劲儿,倒不如死了清净……”
“我是寡妇!”
情急之下,夏穗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狸奴的眼睛亮了亮:“此话当真?”
这,怎么说呢……
除了昨晚,她和谢枕年有过唯一的一次鱼水之欢,她前两年的日子,过得跟寡妇没什么区别。
不管了,眼下安抚好狸奴的情绪最重要。
夏穗心虚地点点头。
狸奴半信半疑:“那天我看到的和你交谈甚欢的男人,我今天在宴会上也看到他了,他就是端王吧?可我听到他们都叫你娘娘……”
夏穗的嘴比脑子跑得快:“你有所不知,我是他嫂嫂。”
她朝着狸奴靠近了些,把手撑在窗沿上,一本正经地说道:“端王有位兄长,我跟他兄长订了娃娃亲,嫁入了王府。不过前些年,他在战场上牺牲了……”
夏穗说得动容,丝毫看不出来是假话。
虽然她觉得现在说这些话骗狸奴很可耻,但如果她不这么说,按狸奴的个性,是真的会寻死觅活。
狸奴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单手撑过窗沿,利落地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
夏穗点点头,悄悄吐出一口气,又轻轻地推开他,与他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嗯嗯,就是这样。”
但她话音未落,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娘娘,你在这儿呢,王爷找你半天了。宴会散了,我们回去吧。”
夏穗一转身,看到彦修跟在谢枕年身后,两人朝着这边走来。
狸奴见到谢枕年,在他面前拜了一拜:“见过王爷。”
还不等谢枕年发话,他就兀自直起了身子。
谢枕年瞟了他一眼,神色淡漠,但夏穗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谢枕年不屑与他说话,只对夏穗说道:“回府吧。”
夏穗刚迈了一只脚,手腕便被狸奴抓住。
谢枕年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道锐光,他眉头下压,微微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夏穗被握住的手腕。
恨不得用目光把狸奴的手烧融化了。
狸奴往前一步,把夏穗挡在身后,说道:“王爷,能让她陪我一会儿吗?”
夏穗愣住,有些惊恐地回过头,心下大叫不好。
谢枕年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牵着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你嫂嫂啊。”
谢枕年的眼睛里已经涌上了掩饰不住的愠色,他冷声道:“……你听谁说的?”
他绝对饶不了造谣的人!
狸奴稍稍侧头看着身旁的夏穗,目光温柔:“穗穗亲口告诉我的。”
“……”
空气很可怕地一直安静着。
良久良久,谢枕年大跨步上前,十分强硬地把夏穗从狸奴身旁拽过来,拉着她粗暴地推开一扇房门。
“进来一下,嫂、嫂。”
他几乎要把后两个字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