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与了戚云福三十个铜子。
戚云福接了铜子,并对他摆摆手:“居爷爷回吧,等卖了菜,我给你带糖葫芦吃。”
居村长无奈道:“爷爷啃不动糖葫芦咯,蜻蜓自个吃罢。”
戚云福权当没听着,一扬鞭驾着马车往县里去。
槐安县比前几年要繁华许多,连街集都阔气些,各类品目看得来往的人眼花缭乱,而吆喝声要数菜市最热闹。
人都言早春要争鲜,甚么笋子青菜野山货都有人卖,出来采买的丫鬟婆子们就挑着摊选,这摊价高就下一摊,不教些个抬价的摊贩们套铜钱的,精明着。
戚云福喊的实价,摆摊出来多得是婆子们抢买,个别想浑水摸鱼的,教她一把剔骨刀插在摊前头的木板上给震住了,讪讪地猫走。
“浑当小姑娘好欺负呢,还想偷摸着顺走人家的菜,真不要脸面。”,有妇人小声嘀咕。
戚云福不与人废话,实价不议,买就给铜子,不买就走,她作派干脆爽快,多得是丫鬟婆子喜欢,带来的菜没过晌午便卖完了。
收摊置好马车,戚云福帮居村长买了一罐子粗盐,拎着去馄饨摊前吃食儿,这家小摊她与戚毅风常来,与老板相熟,刚坐下便晓得她要两碗肉馅的大馄饨。
戚云福将铜子与了他,寻个位置坐着等。
“蜻蜓?你怎在这?”
这是道颇为熟悉的声音,戚云福扭头看去,见是姚闻墨正着一身他们书院统一发的白色院服走过来,眉眼间很是高兴。
戚云福从桌底给他拎了张杌子出来,“我来县里卖菜。”
姚闻墨拢了拢宽袖,坦然地坐下让老板也上一碗馄饨,他举止文雅,长相也周正,逢人见了都喊他一声秀才郎君。
是哩,姚闻墨都是秀才了。
戚云福撇他怀里抱的书籍。
姚闻墨难得有些窘迫,红着耳根把怀里书藏了又藏,说道:“这些都是科举相关的书籍,无聊得紧,想来你也不感兴趣。”
戚云福耸耸肩:“我还当是上回你说的东西。”
“那个在家里放着,要不等会随我过去拿?”姚闻墨镇定地将手中的书收进书袋里。
这时馄饨上来了。
戚云福吹吹热汤,抬起下巴瞅他:“到底是甚么东西?”
姚闻墨:“我托阿姐从漳州做了两套鹿皮缝制的臂缚过来,想着你习武,能用得上。”
姚识礼早在两年前便嫁到了漳州去,嫁的是个举人,她出嫁时戚云福去观礼还见过一面,不知好与不好,只晓得相貌不差。
戚云福眸子亮了亮:“鹿皮缝制的?”,她高兴道“我脚上的短靴就是鹿皮缝制的,可耐磨了,穿着也很舒服,你哪来的鹿皮?”
鹿可不好逮,她脚上蹬的鹿皮短靴还是好几年前戚毅风走了大运猎着一只梅花鹿,割了半块下来与她做鞋的。
“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姚闻墨随口解释了一句,慢条斯理地吃起馄饨来。
用过食,戚云福迫不及待地推着姚闻墨家去,待崭新的臂缚一到手就绑上去试,使了一套拳下来,还拿木桩子撞,见臂缚柔柔韧韧的,很是卸劲,她都舍不得拆了。
“姚闻墨你可太讲义气了。”,戚云福眉眼间都是敛不住的笑,她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肯定不白拿你的,回头我到居爷爷屋里给你顺一套诗帖出来,听说价值千金呢。”
姚闻墨失笑道:“顺来的我可不敢用,给你就使着吧,可千万别去气先生。”
戚云福敷衍地应了。
姚闻墨还要去书院里,戚云福便没久留,出了姚府往街集溜达两圈炫耀她的新臂缚,买了糖葫芦,约莫申时便回村去了。
傍晚居韧跟着戚毅风从码头做工回来,戚云福便耐不住性跑过去与他炫耀自己新得的臂缚。
居韧羡慕得上手摸,眼睛直勾勾盯着瞧:“你哪来的新臂缚?这是鹿皮的吧一看就是上等货。”
戚云福翘着下巴说:“姚闻墨给的。”
“甚么?!”,居韧瞪大眼睛,腾地站起来,跟炸了毛的老虎似的,大声嚷道:“怎么只送你不送我?我就两块破布绕着应付了,与他抱怨许多回,明示暗示着生辰礼想要一对臂缚,他倒好尽送些笔啊墨啊的,谁稀罕啊!”
“他生辰我还顺了爷爷的诗帖送他呢,那可是价值千金,该死的偏心眼姚闻墨,不行!我也要新臂缚!”
戚云福晃晃脑袋:“姚闻墨说他不敢用居爷爷的诗帖,你送的生辰礼肯定没到他心坎上,所以新臂缚才没你的份。”
“那你送甚了就送到他心坎上?”
戚云福得意道:“我送他一筐马蹄呢,祝他金榜题名。”
“原来是这样。”,居韧恍然大悟。
两人说得起劲,居村长在屋檐下听得牙痒痒,他说怎么屋里的诗帖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还当是李老三拖去咬碎了,为此还抽了它好几顿。
感情是被这俩混账拿去做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