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越说越想抽自己,虽是从武,当年他也是参加过科举,上的金殿殿试过的人啊,那些国策,兵法,他对着陛下都没打过腾儿,怎么每次和沈知微说话,自己就仿佛得了口吃一般……一个字都吐不灵了……
可越急,他越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愣在那里。
沈知微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快步向另一个家伙……不,另一匹犬科动物——小白眼狼靠近。
沈昭临看着自家姐姐那不怀好意向自己靠近的眼神,叫苦不迭。
沈知微靠近沈昭临冷笑了一下。
“听说你最近学兵法学的很上进?”
沈昭临浑身打起战来,他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以他多年对自家姐姐的了解,说哪个后面都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他掉下去……
索性,直接装死,往往是最明智的决定。
却不想……
沈知微早就预判了沈昭临的动作,忽地一笑,冷声道。
“你学的兵法给我抄五十遍送过来给我瞧瞧,呵,敢不抄的话,我就把偷偷跟他们学兵法,还打算跑前线去的事情上报给父皇,你猜猜看,父皇会不会让你立刻回京……”
——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玄甲军内部又多了几件小兵之间口口相传的趣事。
第一件事是,这几天沈昭临沈监军整天愁眉苦脸,仿佛是吃了几斤黄连似的,而相反的是,他们少帅萧景珩天天笑的见牙不见眼,活像是掉进蜜罐里爬出来的一般。
第二件事是,据传他们少帅在行军途中从喜欢做菜改成了喜欢书法,每次在营帐里写军令,他的贴身影卫李影大人都会拾掇一大堆废纸走出营房外烧了去,有次有个小兵远远瞧见,看着那李影大人手里的废纸上面一大团一大团挤在一起的墨迹,传回营房去,大家还探讨了半晚萧景珩最近在练的到底是什么字体?
——
“这傻子……”
此时,沈知微正躺在自己营帐内看着萧景珩传来的军报,第一张字迹苍劲有力,卷面干净整洁,详细写着各种军情要纪,和需要和沈知微核对的军需数据。
沈知微秀指轻颤翻到了第二页,却是不同的光景……
只见第二页上大团大团的墨迹,似乎是有人写了又划,划了又写,但宣纸怎么经得住这般折磨,最后愤怒的将那人的笔墨全部晕染成团团看不清的墨色。
而在那一团团挤成一块的墨色下方,写着几个简短的小字。
【天气突变,记得加衣。】
沈知微省的,定是那人思来想去,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落在笔头只剩下这么一句。
……哼!真是大傻子!
她见过万千花言巧语,笔头锦绣的人,却没见过有人嘴上对着自己有些口不能言,连写到书卷上都是一字三停的……
她笑了笑,但立马又警惕四处看了一圈,确认营房里没有其他人。
“哈哈哈!”
沈知微放声大笑,狠狠的笑了下这个大傻子去!
——
连行了多月的军,从暮冬都走到了快春末。
沈知微一行人,终于到了边境的驻城——永宁城。
此处是边境第一大城池,玄甲军便要在此驻扎,将此城当作大本营开始布置计划,补充军需,等定下方略,萧景珩便要亲率军队赴往前线,和敌人厮杀去了。
而沈昭临和沈知微大约就要一直安顿在此处,等到战争结束为止。
“哇!好威风的城!虽然看起来土土的比不上京师繁华,但是第一次见呢!回去和孙老师、小蒋他们说了我见的风土人情,他们定然羡慕我去!”
大军临到永宁城下面,沈昭临许是先天性子马虎,还觉不出风中的肃杀之气,只是觉着此地风土人情自家没见过,便一马当先要跑到队伍最前面,打算先一步进城了去。
“等等!”
沈知微今日也骑上了一匹枣红小马跟在队伍一旁,见的自家弟弟性子又起,她连忙快马加鞭赶了上去。
见的姐姐追来,玩闹的沈昭临也只好勒住马头,老实的站在原地等着沈知微。
不过他性子跳脱,脚程虽然顿下了,嘴却歇不下一点,只听这小子又咋咋呼呼的说道。
“姐姐,姐姐,听说父皇派了新的监军副使前来,你说是哪个?”
“我怎么晓得,朝中有能的大臣这么多,父皇觉着谁合适就派谁来,也是一样的……”
沈知微骑马到沈昭临身边,取出绣帕,给沈昭临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珠。
“嘿嘿,要是是咱们同龄就好了,好歹有许多话儿可以聊天,可千万别来个老学究,‘之乎者也,于礼不合’……哈哈哈!”
沈昭临和沈知微嬉笑着,两人并肩骑着马儿,往队伍最前列走了过去。
就在两人刚刚走到队首的时候,远远便望的远处满天的布幔,看来是新来的监军副使已然摆好宴席等着他们了。
沈知微刚心道此人做事周全。
却不想她再抬眼望去,只见的一人从永宁城里走了出来,眉目含笑,淡然如佛子,向着玄甲大军遥遥一拜。
沈知微瞳孔骤然紧缩,这人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