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晚上八点,林雨没来由的特别困。陶星冶看不下去,给陶星海发了消息让他明天再来,扶着林雨去了卧室。
她几乎是一沾床就着,陶星冶喜欢看林雨睡觉,守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助理电话打来,他才起身离开。
“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停顿几分,陶星冶察觉不妙,能让他助理都这么难以开口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几辆大货车的赔偿问题了,“万云集团那边怎么说?难不成他就让我们赔全部?”
“万云的对接人这会儿就在我们这儿,但是他们说您并没有和万云签订合约,那些车只是万云借出去运输货物的,您一意孤行命令他们的员工将车开去堵洪,需要您赔偿所有损失,并且……并且一并赔偿他们因此耽误的几个项目的延期费。”
陶星冶耳边的手机越握越紧,满眼怒气,语气却冷的让人心颤,甚至带了点戏谑,“多少钱?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那边说了一个数字,陶星冶倒笑了起来,他还真是小瞧了他爹的德行,对着自己亲儿子能开得了这么大的口,这分明就是奔着搞垮他的药明健升去的。
陶星冶挂断电话,拎起车钥匙就直奔陶家老宅。
“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陶星冶瞪着安然坐在沙发上品茶的陶兴国,“你威胁我?”
陶兴国瞥了眼儿子,倒是很少见到他这个大儿子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来他儿子手上的那个公司,抗风险能力并没有他想象的厉害。他倒了一杯茶,放到自己对面,“坐。”
陶星冶压着心底的怒气坐下,他这次来并不是要跟陶兴国吵架,纵然他和陶兴国冷战多月,陶兴国依旧是他父亲,他不信他爸真的会心狠到搞垮他刚有起色的公司。
“星冶,其实你走之后我想了很多,小雨我也查过了,是个好孩子,只是……”陶星海放下瓷杯,“你也知道万云集团现在正是上升期,你是我的长子,现在又正是大展身手的年纪,怎么能一直这么任性下去?”
陶兴国拿起陶星冶面前的瓷杯,将杯中冷水毫不留情的甩去,重新为他添上一杯热茶,“徐家送来的茶叶,尝尝看。”陶兴国把握十足的靠到沙发上,似乎认定在陶星冶心中,林雨敌不过他亲自创办起来的药明健升。
是啊,药明健升是什么?那可是陶星冶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到处奔波,不断从国外学习、引进,经过四年厚积薄发才终于建起来的一个公司,说是他的心头血都不为过。
陶星冶头疼的厉害,他握住面前的瓷杯,似乎是要妥协的意思。陶兴国满意地看着儿子慢慢将水杯放到唇边,这就对了嘛,喝了徐家的茶,回去把那个林雨处理了,照样是他的好帮手。
届时药明健升重新有了万云集团的撑腰,就再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轻易摧毁的了。
然而一阵碎瓷声却撕开这对父子间最后一块遮羞布,陶星冶缓缓松开手指,看上去完好无损的瓷杯却在他松手的瞬间支离破碎,随着一块块瓷片掉落,陶星冶站起身,“之前我总是觉得你和妈妈都偏心星海,他回国这几年,我出国了,我们两个总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我不喜欢他,但我也能看出,在他面前,你们应该没少用我来威胁?或许在你们眼里,应该称其为‘鞭策’吧,不然为什么,他这个太子爷还那么敌视我这个被你们忽视的人?”陶星冶觉得恶心,直至今日,他才彻底想明白——陶兴国根本谁也不偏心,他只爱他身后的万云集团。
“你想让我们兄弟都把对方当作敌人,想让我和他撕得鱼死网破,你想让我们之间最后的胜出者来继承你的集团!”陶星冶猛地扫开桌上所有茶具,“我不奉陪!”
陶星冶拎起钥匙踏着一地碎片往外走,陶兴国平静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带着阴森凶狠的寒意,“星冶,即便你觉得药明健升是靠你自己起的势,但你总归姓陶,你怎么能知道,一路上究竟是有多少人,看你是陶家人才给你一些脸面?”
光是资金危机都够让药明健升喝一壶,倘若陶兴国放出消息,外面的人会怎么看陶星冶?一个被自己亲生父亲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那些记恨陶家却不敢反抗的人,会不会跑到他这个被赶出家门的陶公子面前找场子?
陶星冶不敢想,可他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他不愿意答应陶兴国的要求,无论是抛弃林雨还是继续回来跟陶星海争家产,无论哪一件都让他厌烦。
他拿着钥匙,车开的飞快,周遭景物不断变换,陶星冶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一路狂奔,直至闯到林雨卧室才终于平复下来。
林雨还没有醒,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她的嘴角有一抹笑。
梦里会不会有他呢?陶星冶轻手轻脚地走到林雨身边,跪坐在地上,头贴着她的手背,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我应该能应付的来,我肯定能应付的来。”
陶星冶起身,替林雨拉好被子,去了厨房……
林雨是被饭香勾醒的,她光着脚迫不及待地跑出去,陶星冶刚好端着一盅汤出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围裙。
“你陶哥做饭香吧。”陶星冶将汤放到桌上,又跑去卧室替林雨拿了双拖鞋,“过来尝尝。”
他躬身替林雨穿上鞋,这般体贴搞得林雨都有些不好意思。
林雨伸手掐了掐陶星冶的脸颊,“是真人啊,我这也不是在做梦,你怎么忽然这么体贴?”
“你就是在做梦!”陶星冶扒拉开林雨的手,狠瞪了他一眼。林雨却笑了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你不瞪我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陶星冶沉默,给林雨盛了碗汤,“小雨,我想去你奶奶家住几天,可以吗?”他将汤放到林雨面前,眼里带着希冀,林雨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失落。
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自然明白陶星冶不愿意多讲,林雨尝了口汤,“挺好喝的,”她垂眸看着汤,跟着才讲道,“明天早上去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陶星冶胃口不好,吃的比林雨还少。他收拾了碗筷,让林雨回卧室休息,自己一个人把餐桌、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
林雨趁他去收拾厨房,换了件睡衣轻手轻脚地跑进陶星冶房间。他房间很干净,到处都是他身上那股薄荷味,他好像很喜欢薄荷香气。
床上还有他躺过的痕迹,林雨抿着唇,揭开被子一角像是一个蝴蝶,很轻快地就飞了进去。她用陶星冶的被子蒙着脸,那股薄荷香气更浓了,他晚上睡觉应该会穿睡衣吧……
她特意关上灯,营造出一种房间没有人的氛围,一会儿陶星冶过来了她一定要好好吓陶星冶一下。
等了许久,陶星冶迟迟不进来,林雨有些着急,连灯也不开,掀开被子就往外跑,然而脚边什么东西硌到,她整个人都往前栽去。
黑暗中,林雨小腹传来一股痛意,还不等她反应,那股痛意就慢慢消失,她急着去找陶星冶,并未多在意。
拉开门,客厅灯已经全关了,陶星冶却不见踪迹,这都快十二点了,他这是去哪儿了?就算走也起码跟她讲一句吧。
“您好,请进。”随着一股机械女音响起,大门被从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