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仙羽不赞同地说道。

“可是……”司宁欲言又止。

“人不应该活在回忆里，而应该活在当下与未来中啊。”停顿了一会儿，仙羽又再说道，“好吧，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别人就是了……”

（毕竟，我也总是沉浸在对“天雨村”、以及包括就连记忆都已消失的爸爸妈妈在内的“过去”的怀念之中……）

（那是不对的心态。但我不想承认那是不对的。）

“也许我不在了的时候，师尊不会太有感觉。可是……”司宁有些激动地说道，“如果师尊不在了的话，对我来说，能保留下来的就只有那些回忆啊！我想留住那些珍贵的回忆，有什么不对吗？尽管那是‘自欺欺人’，但……有时人类所需要的，本就只是‘自欺欺人’这种事而已啊。”

“但是，我们不会分开的！”不知为何，仙羽此时勇气倍增，她叫道，“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们今后永远都不会分离！这份意志与力量，就算是生老病死也不能阻止！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相信我的话！”

喊出这些的时候，仙羽的内心，也不知是靠哪来的自信强撑起来的。

但喊出这些之后，仙羽的气势就陡然下降，而且也因此变得羞耻、难堪起来了。

（不过，虽然我说了一通胡话，但是……）

（最后那句话，作为“文字游戏”来说还真是完美呢。）

（能想出这种绝妙台词的我，真应该被表扬一番。）

“我知道了。那么，我相信师尊的判断。”大概是被仙羽之前那近乎狂暴的气势压倒了的关系，司宁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能相信就好了。”仙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算是释然了什么。

“可是……师尊为什么认为‘就算是生老病死也不能阻止’呢？”司宁问道，“意志力这种存在，最多也只能阻止‘生离’的结果吧？‘死别’这种情况，要怎么仅仅靠意志力来阻止‘分离’的过程呢？”

“其实，简单得很啊……”仙羽缓慢地说道，“只要把目标定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好了啊。如果结局是这样的情况的话，你我就能‘永远陪伴彼此’了。莫非，你其实不愿意陪伴我吗？”

“难道师尊说的是‘殉情’的意思吗？”司宁颇为震撼地说道，“师尊为什么突然谈论起这种事了呢，是不是太沉重了一点啊？”

“不……那大概只是一种‘开玩笑’般的表达吧。”仙羽用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不过，‘结拜’的时候，不也都这么说吗？总不能说，‘结拜兄弟’之间的‘誓言’也能算是‘殉情的宣言’吧？”

“真的是‘玩笑’吗……”司宁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有些尴尬地说道，“从哪里开始是‘玩笑’？从哪里开始不是‘玩笑’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哪里都不是玩笑。全都是真心的哦。”仙羽笑了笑，然后轻松地说道，“说是玩笑，只不过是为了阻止宁宁你把事态想得太严肃的说辞罢了。如果问我哪些是真心话的话，我可能会说……请将全部都一起当成是真实的‘承诺’吧。死亡可能是可怕的、不可想象的，但既然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人终有一死，去试着感受与揣摩死亡，其实也无所谓吧。‘与喜欢的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结局，不是也很好吗？”

但是，司宁没有笑。

司宁的表情，先是若有所思、之后竟然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司宁摇了摇头，忧愁地说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结局啊。”

“宁宁为什么这么说？”仙羽不解地问道，“我还以为人人都会喜欢‘与重要的人同生共死’的结局呢。”

“也许别人的确如此，但我是我，我和别人不一样。”司宁伤感地说道，“我希望的是‘时间永远不会前进、世界永远不会改变’的‘永恒’结局啊。”

“但是，那种设想不是‘永恒’，而是‘停滞’啊。”仙羽反对地说道，“本质看来，‘停滞的世界’和‘死掉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吗？‘永恒’不是那样死板僵硬的存在哦的。”

“师尊认为那是‘停滞’而不是‘永恒’吗？”司宁露出了极为困惑的表情，他说道，“在师尊看来‘停滞’与‘永恒’的区别是什么呢？”

“那区别可是太大了喏……”仙羽缓缓地说道，“打个比方说……‘我以永恒的意志去爱你’与‘我以停滞的心灵去爱你’这是一样的吗？”

“听起来确实不一样。”司宁皱起眉头，困惑地说道，“但是，这真的是不一样的意思吗？会不会只是字面上‘褒义’或‘贬义’的用词区分，实际上指的是一样的意思呢？”

“当然不是这样啊。”仙羽摇了摇头，说道，“宁宁还真是迟钝啊。”

“嗯，也许我确实是太迟钝了。”司宁说道，“就当是我对‘词义’的理解有严重偏差吧。师尊能继续讲解一下‘我以永恒的意志去爱你’与‘我以停滞的心灵去爱你’的区别吗？”

“其实，我的‘语文能力’也不怎么样啊，但我还是能大概讲解一番的。那大概就是……”仙羽说道，“‘我以永恒的意志去爱你’指的大概是‘无论时空与你如何改变，我爱着你的心都不会改变’的意思。而‘我以停滞的心灵去爱你’的意思则是‘我爱你的形态已经就此固定不变，无论你怎样改变、我都不会跟着改变，甚至，你变得太多的话，我的爱就无法再适应爱你这件事了’。这样的话，能明白吗？”

“或许可以，但需要时间……”似乎是一时无法理解仙羽的话语，司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