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着了一身大红,明亮热烈的红色在黑暗中被灯火映出的一点模糊人形,看起来分外瘆人。
苏里停住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身边却立刻有风掠过,苏里反应过来,那是郡主的护卫跑过。
若是都跑到了前头……也是在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原来如此怕黑,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不想落在最后,他立刻循着火光跑,压根顾不得伤口,跑得龇牙咧嘴。
这次的甬道却是短了许多,仅仅一分钟后,孟淮妴已经停了下来,已到尽头。
苏里还在后头,她掏出一张图纸。
图纸,是以魏慕书房为中心,描绘的方圆二十里的舆图。
拓火君接过灯照着,她按照魏慕书房的甬道向下二里后,辨别出目前所在甬道的方向,而现在的位置……
二人抬头,对视一眼。
后方传来奔跑声。
叶松扛着个麻袋,是刻意慢下速度的,这才和苏里一前一后赶来。
二人的视线越过苏里,落在最后方叶松身上——的麻袋上。
舆图早已被收起,孟淮妴怜悯地看了眼苏里,给他一颗甜枣:“苏佥事,真是难为你了。”
“……”苏里纯良的神色差点没有绷住,他都三十好几了,不是三岁小儿,又不是一脚登上如今之位的,还能看不破这点“甜枣”?
正腹诽郡主手段拙劣呢,冷不丁怀里被塞入一盏灯,火焰在摇晃中窜高的那一缕,差点把他的衣裳给烧了。
孟淮妴把手柄往他胳膊上一放,笑容仁善:“你有伤在身,且慢慢走着。”
苏里赶忙接住,还没等道谢呢,眼前人就已经收回了手,瞬间消失。
他提灯往前一照,只看到一团红影。
但很快就被黑暗吞没,接着又是一阵风,他知道身边再少了一人,忙拉住叶松,道:“这位兄弟,你先别走。”
他提灯四照,“此处是死路了,兴许也有机关,郡主她不找找吗?”
对于孟淮妴而言,都确定上头是何处了,没必要打开机关。重要的,是去处。
但叶松是真不晓得,苏里的手被推开:“我只负责保护。”
看着暗卫远去的背影,苏里无语凝噎。
好嘛,就他一个了?
周遭似有凉风吹来,他顿时躬起身子,提着灯追赶。
灯火在奔跑中晃晃悠悠,如果鬼火左右跳跃,有灯竟比无灯还可怖了,却又不敢真的在黑暗中舍弃灯火,只能把灯拿到身侧,眼不见为净。
跑了几步才想起来,小声呼问:“姑娘?姑娘?”
他喊的,是之前扶着他的暗卫,这会儿竟然不见人影。
由于他的提灯方式看不清前路,是以,突然撞到一个肉盾时,他心都跳到嗓子眼,尖叫起来:“啊!”
尖叫被打断,叶松把他的下巴一合,脖子一掐,他就喊不出声了。
在惊恐之中,提灯一照,是暗卫,这才放心,不再挣扎。
叶松放下手,苏里把灯四照,见那厉鬼般的红影也在,他愣了一息,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郡主大人,此处有问题?”
孟淮妴抱着胳膊,摇头低声道:“不,给点时间。”
给谁时间?
苏里想问,但方才挣扎时伤口撕裂,这会儿发疼,他就顾不得问了。
六分钟后,孟淮妴再次动身:“走。”
话落又消失眼前。
苏里独自在最后担心受怕地跑。
等到了明亮的中转地后,发现只有扶他的那名暗卫及地上的麻袋。
“郡主大人呢?”
孟淮妴先他两分钟到达,那时,暗三从其中一个甬道走出,指着水渠道:“此处便是机关。”
方才,在孟淮妴等人离开后,有隔音房移动痕迹的甬道内,走出了一男一女。
这对男女四下看过无人后,按动几个甬道口下的机关,接着水渠中的水向两边被吸走……
拓火君看向其余五个没走过的甬道,问:“探清楚,还是先下去?”
孟淮妴拿出舆图,只犹豫一瞬,就往一个甬道而去,拓火君和叶松跟上。
半刻后,三人才回来。
苏里立刻站起身要迎,孟淮妴却仁善道:“你有伤在身,在这待着。”
上官在忙,让自己待着,自己岂能真的待着不动?苏里受宠若惊就要说话,却见三人已消失在面前。
他到嘴边的话只能换了:“郡主大人,您在查什么,不如分头行动?”
他是不敢独自走入甬道的,但观三人都不害怕,为何还要浪费时间一起一一查看?
孟淮妴得了提醒,脚下不停,嘴上道:“没有危险,分头行动。”
拓火君却坚持:“不可掉以轻心。”
片刻后,他再次嘱咐,“即使是看上去安全的地方,也不可掉以轻心!”
“嗯。”孟淮妴皱皱眉,觉得啰嗦。
十七时四十分,所有甬道探查完毕,舆图之上,被圈起来的地方,是都司的二品及三品官的府宅。
其中有一条甬道颇显老旧,地面上是多人常年行走的痕迹,可能是有众多人从那处而出,服务都司更多的官吏。
一司主要官员全部参与的罪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