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不打算做多余的事,既不试探孟淮妴,也不贬低同僚。
把人送走后,孟淮妴也走出客栈,亲自前往按察使宅中。
按察使不在家中,她就等着。
出乎意料的,按察使没有让她等多久,很快跑回家,从他泛红的脸色来看,是真的很有诚心。
与布政使的不卑不亢不同,他眉眼间,带了点讨好之意。
孟淮妴问了同样的问题:“江法,可是患了病?”
按察使也有些疑惑:“下官对他的身体不甚了解……”他察言观色,顺着孟淮妴道,“但我观他形色,确不似康健,许是公务繁忙,太过操劳~”
他的尾音有点绵长,有一种看对手好戏的落井下石感。
“哦~”孟淮妴看他的眼神凝实了些,嘴唇微动,一字出音,似笑似问。
没再说话,话却被抛了回来,按察使身形一顿,转而真诚道:“郡主大人连日奔波,也是公务繁忙,可要注意身体,若有用得上下官的,尽可吩咐。”
孟淮妴也不客气,道:“按察使治下,百姓有冤都管不了,本郡主还能吩咐你做什么?”
其实绥匀郡主本就无权吩咐三司,但按察使个人给了态度,她嚣张一点也无妨。
按察使态度不改,惊问:“百姓有冤?还请郡主赐教!”
“济安府有一个男状元,被都司一名叫魏慕的佥事瞧上,要强行收入房中。此事,你可有耳闻?”
按察使皱眉,没想到他们给孟淮妴出的“考题”,现在甩到自己身上了。
但想了想,“考题”仍旧有用,遂如常对答:“尚未听闻,不知那位状元姓甚名谁,可报了官?”
“许家许自延。”孟淮妴目光随意地放在他身上,“报给了本郡主。”
“劳累郡主接案,是我等失职,但此人若直接越级上告,也是违法。我等不知,实属情有可原。”
按察使的目光,首先不是落在案件本身上。
孟淮妴回他:“一介草民,不敢告佥事,亦是情有可原。”
为了好听,科举高中者可称“功名在身”。但实际上,在本世界内,高中者虽有些微末特权,却纵是状元,也只是草民。“功名”二字的份量,不是赚取科举高中这种个人荣耀便能真的拥有的。
两方情有可原,即可不就此追究。
按察使必须开始受理此案,他试探道:“那郡主大人,下官这就接手此案?”
“我已着人去查,尚无进展,能得按察使协助,真相也能尽快查明。”
已知都司无人收瘦马,而二司有人收瘦马,目前并无其它可疑对象,大胆假设二司高官皆犯此罪,那么想陷害魏慕的敌方,也就是二司了。
黛禾跟了魏慕三日,仅查出魏慕侵占百姓商铺一间这一项罪过,料想是敌方为了避免调查太过顺利反引怀疑而故意为之。
但孟淮妴想加速这个过程,才直接把“考题”扔回来,且若真的能通过按察使“加速”查出魏慕罪过,也能反确定“出题”者有按察使。
此事本在职责之内,绥匀郡主提出,按察使没有理由推诿,当下附和遣人暗中调查魏慕。
孟淮妴满意离去。
她这个“答题者”的反应,在看到所有罪证后再表演即可。
事是分出去了,她对魏慕的调查也没有断。
又过几日,夜晚,与黛禾同去监探魏慕的暗三急匆匆跑回。
“主子,有情况。”
孟淮妴立刻换上夜行衣,前往魏慕宅中。
主院书房外,黛禾神色凝重,掩护孟淮妴来到窗下。
窗已被黛禾悄然打开,现在她抬手支起一条缝,孟淮妴在她的示意下凑近细听。
“……”
欢爱之音。
三个人,有男有女。
可问题是,魏慕的取向是男,其夫人是男,那么里头的女声难道只是声音似女的男人?
孟淮妴无奈,人类真是离不开性,进而生出了淫。有点钱权,首选色|欲。
对于官吏的这项罪过,真是……听都听腻了。
她离开魏宅,黛禾跟上,一语道出奇处:“郡主,书房我此前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暗道,如今看来,是暗道做得很精妙——里头多出的一男一女,非魏慕宅中的,在魏慕关门窗前,里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