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脚下。”独朽手上的赤银微微嗡鸣,地面碎裂的镜片在幽钟罩折射的月光下,照出了轨迹。
小无旋身斩断七根,剩余五根被独朽甩出的飞镖击碎,魔修首领却狂笑着拍向了阵眼石:“晚了!”
整座大阵骤然亮起血色纹路,岚依脸色惨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土灵根最后一丝灵力化作黄光流向去了阵眼处。
千钧一发之际,小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记忆中有位故人曾画过某个图腾。他模仿着故人的一笔一画,运气凌空画出了月轮图腾,喊道:“太阴——借法。”
月光凝成银索缠住魔修手臂,延缓他下拍的速度,这瞬息之差已经足够小无突破防线。
真火焚尽三根魔气柱,他从烈焰中走出时,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色:“放人。”
魔修突然怒笑,尖锐而凄厉,扯开衣襟露出了心口镶嵌的黑色晶石:“魔神万岁!”
晶石爆开的刹那,剩余九根魔气柱同时射向单清也——他们要毁掉棘手的光灵根。
“铮——”沉闷击骨声一响,蛇骨剑已经被景幽佳掷入进了魔气的洪流中。剑锋抵挡魔气,每近一寸她都如遭重击般吐出了一口鲜血。
“咳咳,快去!”
于云间趁机闪到岚依身边,袖口里取出周无亦的雷符,贴在石柱上:“震卦,破!”
雷霆顺着黑线逆流而上,魔气柱接连炸裂。失去束缚的岚依跌落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动着手指:“小……景。”
阵眼处,单清也突然睁眼,魔链在光灵根的全力爆发下融成了铁水。他双手合十,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炽白光箭,穿透了几个魔修的胸膛。
师尊、师兄、师姐,一直在默默教着他们法术口诀。魔族视线重重,明得不行就来暗的。
尘埃落定时,众人这才发现废墟边缘站着个模糊黑影,那影子轻轻鼓掌:“精彩。”
声音竟与昨日送信的魔修一模一样,“你们当真以为,魔神大人的计策只是如此?哈哈哈哈哈!”
黑影消散,地面浮现出了血色阵图,幽钟罩的虚影正在缓缓旋转。
“不好!”小无俯冲而下,“他们是要复刻幽钟罩!”
魔族的目的一直都不是他手里的幽钟罩,而是复刻出新的一个!
眼前的法阵缭乱,歪七扭八的魔纹冲克着边缘,任何一个人进去则会被吸走灵力。
小无悬在上方,魔镇以岚依为引,以幽钟罩为眼。破开任何法阵的条件,都得需引相克或眼相破。
引相克是不可能的。
那便,眼相破。
他将幽钟罩稳稳置于阵眼之上,霎时间,法阵魔纹骤亮,赤红火光如血般翻涌而起。
他背后的发辫在激荡的灵气中猎猎飞扬,宛如一条游动凤尾。
炽烈的火焰瞬息间攀附上他的左臂,将整只手掌染成骇人的猩红。千钧一发之际,幽钟罩表面竟泛起层层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
“铛——”一声轰鸣,赤焰与幽钟罩相触的瞬间,迸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令人惊异的是,两股力量竟在碰撞中相互消融,化作点点灵光飘散。
幽钟罩在地府下早已认小无为主,器灵与主人心意相通,血脉相连,又岂会自相残杀。
无论是何法器,一旦认主二者灵息交融,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小无眼中精光一闪,猛然醒悟。他右手一抬,幽钟罩应召而回,稳稳落入掌心。随即,他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唇间低诵着晦涩咒诀。
刹那间,赤红如血的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燃烧的火苗,蜿蜒扭曲地爬满整个魔阵。
魔族符文歪斜狰狞,渐渐被火文侵蚀、最终法阵纹路被完整覆盖。
既然与器灵相通,那么复刻的幽钟罩,亦当臣服于他。他唇角微勾,眸中寒芒乍现,低喝了一声:“破!”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裂响,魔阵应声崩碎,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尚未成型的幽钟罩虚影,也随之溃散,化作缕缕黑烟,消弭于无形。
四周的喧嚣骤然沉寂,只剩下微风拂过残破法阵的沙沙声,仿佛连天地都在屏息。
“好手段!”独朽抚掌大笑,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不愧是我兄弟,果然了得啊!”
景幽佳手腕一翻,蛇骨剑如活物般收回袖中。她目光扫过仍昏迷在于云间怀里的岚依,又转向单清也——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唇边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她眉头一蹙,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住所。
狼十二闻声匆匆赶来,衣袍上还沾着夜露,显然已在院中等候多时。景幽佳未等他开口便急声问道:“白小九醒了吗?”
狼十二点头,下颌绷得紧紧的:“刚醒不久,就是脸色还不太好。”
白莫恩斜倚在廊柱旁,双臂交叠在胸前。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小无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确认无碍后才轻哼一声:“幽钟罩没毁,人也救回来了,真算你们走运。”
于云间怀中的岚依依旧昏迷不醒,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鹰师父捋着长须踱步而来,银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动:“别在院子里耽搁,快进屋去。”
他的目光在岚依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单清也,见他唇色泛青,不由得皱眉:“你自己呢?”
单清也勉强摇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先…救岚依…”话音未落便是一阵轻咳。
“好孩子。”鹰师父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随即给于云间递了个眼色。于云间会意,抱着岚依往内室走去,生怕惊扰她似的。